【财新网】（实习记者 莫业林）

当地时间10日凌晨，这位有着“惩罚者”之称的市长回到就任长达近30年的家乡达沃市。他跪在父母的坟前，忍不住失声哭泣。对着母亲坟前的照片，他拳头紧握，有人听到他向母亲请求“帮助和指引”。

他此刻的哭泣或许是喜悦的泪水。自去年11月宣布竞选总统以来，这位备受争议的市长就如目前在美国一路披荆斩棘的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一样，一边口无遮拦，一边顺风顺水地赢得广泛支持，也因此有了“东方特朗普”之称。

菲律宾与中国的关系正处于近年来的低点，杜特尔特上台后对华政策如何调整也引人关注。据《菲律宾商报》1月20日报道，杜特尔特19日表示，自己的祖父是中国人，不想与中国开战。如果当选总统,将就南海问题与中国对话。

“东方特朗普”

跟特朗普一样，“口无遮拦”是杜特尔特最重要的竞选策略。尽管目前80%菲律宾民众信奉天主教，“性”相对而言是一个比较禁忌的话题，不过在杜特尔特的竞选话语中，“性”却成了他吸引眼球的关键。

他对暴露自己私生活的奢靡毫不顾忌，他承认自己是一个“womanizer”（玩弄女性的人），甚至对服用“伟哥”引以为豪。他公开宣布有两个妻子，还有两个情人。

“我的两个情人没有常住的地方，被关在一个临时公寓里，只需花费我1500比索（32美元）一个月。一般我把他们从公寓带到酒店里？？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一夜情，但现在老了？？”杜特尔特在一次竞选集会中说。

他对强奸的调侃也掀起了一定的波澜。1989年担任达沃市市长期间发生监狱暴动，有个澳大利亚女性传教士遭性侵致死。“这些犯人强奸了很多女人，现在轮到这位澳洲牧师了？？我当初看到她的脸时，差点疯了，这么漂亮，应该市长先上的。”他对集会中欢呼的人群说到。这一言论遭到妇女团体和其他候选人的指责，但他一开始拒绝道歉，称“男人都是这样说话的”。

杜特尔特对犯罪和腐败问题等问题上的表态也令人瞠目结舌。“你们谁与贩毒有关的，婊子养的，我直接把你毙了……我没有耐心，没有妥协的余地，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你”。5月6日，杜特尔特在最后一场集会竞选演讲中对支持者说。实际上，他此前已经放出狠话，要杀10万名罪犯，然后抛尸于马尼拉湾。

他担任南方岛屿棉兰老岛达沃市市长近30年。上世纪80年代，达沃市一度有着菲律宾“谋杀之都”的名声，但如今犯罪不再是最突出的问题。他因犯罪和腐败的铁腕政策而被称为“惩罚者”，这也成为他竞选菲律宾总统的最大“卖点”。

他公开承认担任市长期间曾参与“敢死队”的清除行动。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数据显示，在此期间，“敢死队”绕开司法程序至少处死1000名嫌犯。显然，杜特尔特希望把达沃市的经验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杀死他们”成了他解决菲律宾日益猖獗的犯罪和腐败问题的口头禅。

重返强人政治？

在胜利已成定局之际，10日上午，杜特尔特发言人Peter Lavina表示将推动修改宪法，把菲律宾改成议会制民主，但Lavina称将需要全国人民的支持，并将首先请求议会召开宪法大会。此外Lavina还表示，此前在达沃市实施的深夜禁酒令以及未成年人未经大人陪伴的“宵禁令”将推广至全国。

有分析认为，菲社会中不断滋生的对“当权派”的反建制情绪推高了杜特尔特的支持率，菲律宾的选民更多关注候选人的“个性”而非具体施政政策，杜特尔特的种种出格言论都表明他对此利用到极致。目前选举结果排在第二位的现任总统阿基诺指定的候选人哈马斯（Mar Roxas）采取的是一种中规中矩的策略。

尽管阿基诺政府治下的2010-2015年间，菲律宾保持了每年超过6%的经济增长，但这并未惠及普通民众。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仍有高达26.3%的菲律宾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此外，由于犯罪率攀升，腐败严重，民众对多年来政府的“不作为”产生厌倦感。

此次选举中已故独裁总统的儿子小马科斯（Bongbong Marcos）竞选副总统一职也引发广泛关注。10日早上，开票结果显示小马科斯丢掉领先优势，众议员罗布雷多（Leni Robredo）最终胜出。不过，小马科斯的强势和受欢迎也引起很多媒体和专家的担忧。BBC报道称，30年前，“人民权力”起义推翻独裁者马科斯，但是很多菲律宾年轻人并不了解这段历史，其英雄形象正在树立起来。

7日，阿基诺就发出警告，一旦杜特尔特当选，菲律宾可能重返1986年前的独裁时代，他呼吁候选人团结起来对抗杜特尔特，不过其他候选人都拒绝退选。杜特尔特则认为，他提供的是强大的“领导力”而非独裁。“我当选后，首先，你们将看到一个和平的国家，之后腐败得到遏制，最后将看到更多的其他国家对菲律宾投资。”他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经济问题上，杜特尔特在整个竞选期间几乎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政策，对于如何解决贫困问题也尚不明朗。但对于很多菲律宾人而言，杜特尔特的铁腕手段有很大吸引力。BBC报道称，对于菲律宾年轻人，独裁者马科斯因为遥不可及，而目前社会中对其形象的“美化”甚至令年轻人产生怀念。

对华态度两面性

杜特尔特上台后对与中国方面有争议岛屿的处理备受关注。他此前表示愿意就南海问题和中国进行双边谈判，并称只要中菲双方都不宣誓主权，将与中国共同开发有争议的岛屿。

“我会等待时机，如果我上任后两到三年之内，目前采取的多边解决机制不凑效，美国以及其同盟需要多边谈判，但中国却希望双边，我会和中国说，我们坐下来谈谈。”杜特尔特此前对《华尔街日报》表示。

有分析认为，杜特尔特上任可能有利于改善中菲关系，也有媒体认为其对华政策可能对中国有利。此前阿基诺政府向荷兰海牙的常设仲裁法院对中国提起诉讼，称中国在南中国海所主张的九段线违反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这一判决最早将于今年夏季公布。《华尔街日报》引述国际问题专家称，杜特尔特可能会在这一问题上让步，只把这一判决视为阿基诺时期的“政治遗产”。

不过另一方面，一如他消灭犯罪和腐败表现出来的决心，杜特尔特对菲律宾在争议岛屿主权问题上比任何以往总统都更“强势”，他承诺当选后将亲自开摩托艇前往与中国有主权争议的岛屿插上菲律宾国旗，宣誓主权。

中国外交部此前对杜特尔特言论和南海问题立场回应，“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当前中菲关系遭遇严重困难。我们希望新一届菲律宾政府妥善处理中菲南海争议，以实际行动改善中菲关系。”■

责任编辑：陈沁 | 版面编辑：刘潇

5月9日，菲律宾举行总统大选。最新非正式结果显示，现年71岁的达沃市市长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遥遥领先，获胜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