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印有黑色花纹的女士凉鞋散落在达拉斯市中心主路的交叉口；黄色警戒线围起的旗杆下，鲜花、蜡烛、玩偶交替摆成几排；举着“每个人爱每个人”牌子的市民在这里低头驻足……继“9·11”事件之后美国执法部门遭遇最致命的袭击，令经历过肯尼迪总统遇刺血案的达拉斯再度被贴上“仇恨”的标签。

因对两名黑人接连遭警察枪杀感到愤怒，25岁的非裔美国人米卡·约翰逊7日晚间向示威抗议活动上维护安全的执法人员射出了“仇恨”的子弹，5名警察殉职，7名警察和2名平民受伤。美国社会种族歧视、暴力执法、枪支泛滥的伤疤又一次被无情揭开。

“昨晚有个参加示威的朋友哭着打电话告诉我发生了枪案，说她吓坏了。恐惧，这就是袭击者想要达到的目的。”20岁的帕克森·霍夫8日在市中心感恩广场手举“所有生命都重要”的牌子，参加悼念遇难警察的追思活动，“我们不会害怕，问题来临，必须面对。不管黑人还是白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亲手绘制“为达拉斯祈祷”图画，35岁的艺术课教师丽萨·马克斯告诉中新社记者，“当时我正准备睡觉，看到电视里令人震惊的新闻，非常伤心。”从密歇根定居达拉斯8年，她爱上了这个充满艺术气息、朝气蓬勃的城市，“我喜欢住在这里，即便枪案发生依然如此。2016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希望大家能团结凝聚起来，互相关爱，由此平添力量，度过难关。”

人群中，一曲悠扬的《奇异恩典》缓缓流淌，舒缓了悲伤和紧张的情绪。专业小提琴演奏者里奇蒙德·庞奇对记者说，“这些警察为了保护美国人的安全而失去生命，向他们致敬。希望我能给人们带来美妙的音乐，共同祈祷和平。”

距离案发地一个街区的“紫洋葱”餐馆前，老板麦蒂正和两名员工一起往门口挂“感谢达拉斯警察局，令市中心更加安全”的横幅。“不到一个月前，为了表示对警察辛勤工作的感谢，我邀请这些警官来我的餐厅参加派对。他们中大部分人我都认识，听到昨夜的噩耗，我难过极了。”但麦蒂乐观表示：“看看忙碌的人们，生活总是要继续，达拉斯不会因此倒下。”

包括击毙枪手的停车楼在内，达拉斯市中心仍有5个街区被警戒线封锁，大批警察、警车、警用摩托车封堵在每一个戒严路口。“目前犯罪现场仍在搜查和清理中，包括州、市执法部门和美国联邦调查局在内的警察、特工在忙碌。”从清晨6点开始在路口执勤的警员吉利亚姆身上已被汗水浸透，他向记者展示着封锁地图说：“是的，选择了警察这份职业就选择了危险和辛苦，我为殉职的同事感到痛惜，但我非常骄傲和自豪，人们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会想到警察，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当确认只有唯一一名枪手之后，达拉斯市市长罗林斯宣布“这个城市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开始治愈了。”

然而，事实上痼疾难愈。弗格森的布朗和纽约的加纳，让美国人对2014年的最后几个月刻骨铭心；2015年巴尔的摩骚乱将大西洋沿岸重要海港变为“战场”；本周两天之内连发命案，全美示威抗议，警察执法打死黑人似乎成为了美国矛盾激化常态。原本对抗暴力的执法者，现在变成了引发各地暴力犯罪的导火索。深陷种族鸿沟的警民关系，一触即发。

肯尼迪总统53年前在这里遇刺身亡，让达拉斯无辜背上“仇恨之城”的绰号。如今又一桩因仇恨引发的杀警悲剧，让达拉斯站到揭开美国伤疤的风口浪尖。奥巴马政府在种族问题上的保守和中立没有改变黑人的境遇；下一届总统能否淡化分歧、遏制痼疾，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56岁的西达拉斯社区领袖斯蒂文·舍利引用曼德拉的话对记者说：“‘没有人生来就因为肤色、背景、宗教，去憎恨其他人，爱比恨更容易走进人类的内心。’我想到了两个十几岁的女儿，希望同样的悲剧不会在她们身上发生，祈祷年轻一代享有和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