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美国费城7月26日电 记者手记：桑德斯人“走”茶不凉

新华社记者徐剑梅 朱磊 陆佳飞

费城，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希拉里·克林顿成为首位美国大党女性总统候选人的历史性时刻，她的竞争对手伯尼·桑德斯却成为媒体聚光灯下的耀眼主角、民主党团结的顶心骨。

数以千计的桑德斯支持者从全美各地涌入费城，头顶烈日抗议民主党高层在党内预选中偏袒希拉里，高呼“我们要伯尼”。连续两天，会场里同样持续响起“伯尼”“伯尼”的高呼。

桑德斯的名字伯尼，在英文中与“燃烧”音似。“感受燃烧”，是2016年美国大选突出旋律之一。

这位74岁的白发老人，没有名气，没有财力，没有体制支持，没有年龄优势，还遭到民主党建制派的为难甚至“下绊”。这种情况下，他从宣布参选起就拒绝企业或个人的大笔捐赠，靠人均27美元的小额捐赠将预选进行到最后时刻。

结果令人惊羡：约800万人掏钱助选；约1300万人为他投票；全美50个州，他赢下23州。由于他，希拉里要靠超级代表的支持才能锁定提名。

美媒说，几十年来，没人能像桑德斯这样激励成千上万的人参加民主党预选。

更不寻常的是，桑德斯“燃烧”起美国“千禧一代”的激情，所到之处得到年轻人特别是大学生的热烈追随。不知多少年轻选民，因他未能获得提名而流泪。

桑德斯主张什么？反对什么？靠什么唤起年轻人的热情？桑德斯运动，会对美国未来带来什么影响？

桑德斯不是特朗普。他本人也坚拒与被他称为“恶棍和煽动家”的新科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为伍。虽说他和特朗普都是党内预选“黑马”，都主打愤怒牌，都自我塑造“华盛顿政治圈外人”形象，都呼唤美国“真正变革”，但他们的方向和途径不同。

桑德斯拒绝打民粹牌、恐惧牌，而是号召进行一场“改变美国的政治革命”，创造一个代表所有人而不只是1%富人、以公平正义为原则的政府。

他主张：全美最低工资升至15美元，政府提供全民医保，公立大学免除学费，拆分华尔街大银行，重建基础设施，广泛改革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程序，取消无须经过选举的超级党代表，清除“金钱政治”的影响……

不难看出，桑德斯很多主张大胆而激进，被认为缺乏现实可行路径。希拉里曾讥讽他为“梦想家而非实干家”。但他高高举起的“进步主义”旗帜，所孜孜以求的政治清明和经济公平，激起底层美国民众的强烈共鸣。他从进步主义的角度掀开了美国问题的盖子：

首先是财富分配不平等，机会通道变窄。打上鲜明桑德斯印记的民主党新党纲说，绝大部分经济收益流往最富的1%人群，美国20%最富人群所拥有的财富高于最底层1.5亿人口的财富总和。“这种收入和财富不平等的极端程度，使我们经济更虚弱、社区更贫困，也毒害了我们的政治。”

其次，政治运作不透明，社会信任降低。普遍认为，大企业、大富豪对美国政治生活日益深重的影响，损害了普通选民的意见表达权利。日前“维基揭秘”曝光民主党高层涉嫌暗中破坏桑德斯竞选的邮件，令数以千计的桑德斯支持者涌入费城抗议，给民主党大会蒙上分裂阴影。

再次，建制派与民众疏离，政党基础流失。主要支持特朗普的低收入、低学历白人蓝领，是之前大选中“沉默的白人失踪群体”；而主要支持桑德斯的年轻选民，很多以往并不参与预选投票。特朗普和桑德斯为两党各自发掘出新“票仓”，既反衬出“圈内人”与民众脱节，也重塑两党新的身份认同。

由于桑德斯，希拉里不得不向“更进步”的政策立场偏移，民主党通过了“历史上最进步的新党纲(竞选纲领)”。桑德斯在民主党竞选议程里留下深刻印记。

桑德斯退出了美国大选的赛场，但只要他披露的问题继续存在，在四年、八年乃至更久之后的美国大选中，人们还将继续、反复看到以新的面孔、新的声音出现的“桑德斯”们。他在与不在，追求“真正变革”的这杯茶，不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