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驻美国记者　陈小方

　　近日,一则消息引起了美国社会的广泛关注。

　　该消息称,在当今美国的监狱中,“拉面”已取代了香烟的传统霸主地位,一跃而成监狱里地下经济的“新流通货”,而出现这一变化的主因却是由于监狱资金投入不足,导致在押犯人吃不饱。

　　舆论分析认为,看似一条不大起眼的消息,却暴露出了美国监狱管理体系中的深层次问题。

　　“新流通货”出现

　　美国社会科学协会发布的这则消息称,根据亚利桑那大学社会学博士生迈克尔·吉布森—赖特历时一年的研究成果,“拉面”正取代曾经广受欢迎的香烟,成为美国地方州监狱犯人之间的一种“货币”。

　　自2015年5月,赖特开始对美国“阳光地带”的一所男子监狱进行研究。在12个月里,他先后走访了近60名犯人和监狱管理人员,也对犯人在监狱中的劳动进行了观察。最终,他选择了对犯人之间的“货币”变迁进行研究。

　　据报道,用香烟作为“货币”早在美国内战时期的军事监狱中就已经盛行,香烟在监狱中的主导地位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远的某个时间。一名犯人称,许多东西在美国监狱中都充当过“货币”,但香烟一直是最受欢迎的。

　　根据赖特的研究报告,“拉面”所取代的不只是香烟,也包括许多“其它东西”,如监狱中所需要的邮票、信封、衣物、卫生用品,甚至服务性内容,如洗衣服或整理床位等,有的甚至将“拉面”用作打牌或进行体育比赛押注的筹码。

　　报告称,调查还显示,美国监狱中使用拉面进行交易的趋势在没有禁烟的监狱里也是普遍存在的。报告指出,监狱内的“货币”不是会轻易或频繁变换的,即便在监狱的地下经济中也是如此。美国监狱中这种货币行为的突然改变可能有着深刻的背景。

　　缘于节省开支

　　根据报道,“拉面”在监狱里“称王”并不是因为监狱系统的禁烟,而是因为它的“卡路里”。报告称,“拉面”受到欢迎折射了监狱管理上的一种“惩罚性节省”现象。由于监狱投入不足,犯人们正想方设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一位犯人称,这一切转变的背后是由于饥饿。赖特解释说,从2000年代初,他所研究的监狱采用一种新的售货机提供食物,以减少管理开支。他得知,每顿饭的价格由2美元减到1.25美元。这种变化影响到的不只是伙食的分量,也包括质量。一日三顿热饭菜的日子没有了,日常工作日的午餐是冷的,周末只提供两顿饭,且所有的分量都减少了。

　　美国监狱管理人员称,过去几十年来,伙食分量和质量都在持续下降。由于犯人要劳动,卡路里和可吃的东西变得珍贵起来。拉面便宜易保存,特别是热量又高,其受欢迎程度迅速上升。

　　报告称,“惩罚性节省”虽然不是监狱的正式政策,但却是监狱管理中存在的“明显趋势”,其旨在回应既要对犯人保持惩罚又要讲究开支效益的要求。它是将成本和监管开支从监狱系统中分出来,再转嫁给犯人和他们的支持网络。美国监狱管理局称,地方州政府2010年投入在惩教方面的开支约达485亿美元,较2009年下降5.6%。

　　前景不容乐观

　　就在这一消息曝出后,美国司法部8月25日宣布了将在联邦体系中逐步停用私营监狱的决定。美国司法部副部长萨丽·耶茨在一份备忘录中表示,将对要到期的私营监狱合同进行审查,或对这些合同不再延期,或“实质性地减少”、乃至“最终结束”使用私营监狱。

　　备忘录表示,要在明年至少停用3所私营监狱,并在2017年5月1日之前,将关押在私营监狱的联邦犯人数量降到1.42万人。

　　舆论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决定,甚至会带来美国监狱管理的根本性转变。美国民权工会国家监狱项目负责人法希表示,这将是历史性的。他称,在过去35年里,美国私人监狱一直在增加,这一决定将使这种趋势发生逆转。

　　据报道,美国的犯人大多关押在地方州政府的监狱中,关有联邦犯人的私营监狱只有13个,目前犯人数量在2.2万人左右,仅占联邦犯人总数的约12%。

　　不过,专家们也指出,美国监狱体系复杂,联邦监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司法部的决定也必然会遭到利益集团的抵制。他们指出,美国司法部的这一决定不适用于地方州监狱,更不适用于私营监狱。它甚至也不适用于联邦移民和海关执法署以及马歇尔惩教服务所的犯人,虽然从技术层面上讲,这些机构也属于联邦体系,但却不受司法部监狱管理局管辖。

　　美国一些主要的私营监狱经营企业已作出表态。GEO集团发言人帕兹对美国司法部的决定感到失望。管理和训练公司发言人阿尼塔也表示,“如果司法部的决定是基于犯人数量的下降,那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是基于成本、安全和惩教计划的因素,则是错误的。”美国惩教公司发言人则批评司法部此前有关私营监狱问题的报告“存在严重缺陷”。

　　舆论分析认为,美国监狱管理体系的改革前景并不乐观。司法部副部长耶茨在谈到停用私营监狱关押联邦犯人问题的前景时表示,要持“现实的”态度。她表示,很难精确地知道什么时候私营监狱里不再有联邦犯人。据报道,美国司法部监狱管理局最近已拒绝延长拥有1200个床位的新墨西哥州锡沃拉县惩教中心的合同,但当地警长担心,这一变化将给当地社区带来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