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在江苏连云港市的一家钢铁厂内，一名工人正在作业。图片来源：中国日报

中国经过将近40年的市场化改革之后，人们的私有财富显著增加，贫困现象大幅度减少。可是，财富不均现象也骤然加剧。截止2008年，中国人均家庭可支配收入的基尼系数达0.491。基尼系数是经济学家衡量分配平等程度的指标，0代表收入分配完全平等，1代表收入分配完全不平等。中国的基尼系数之高使得中国成为世界上财富分配最不均等的国家之一。

不过，过去八年来，中国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一直在缩小。中国基尼系数每年都在小幅下降，2015年基尼系数降到了0.463。很多人推测中国到达“库兹涅茨转折点”，即不平等程度达到峰值，开始回落。

现实情况要复杂得多。尽管在结构性因素和政府决策的综合作用下，中国收入差距有所减小，不过，这无法保证贫富差距会持续下降。

在中国，贫富差距加剧的一个突出特征表现在城乡收入差距不断拉大。2007年，城市家庭收入是农村家庭的3.3倍，城乡收入差距达到顶峰。不过，随着农村剩余劳动力得到消化，农村的收入和生产力水平在显著提升，城乡收入差距开始缩小。

同样，衡量区域差异的省区市人均收入差异在2003年达到最大值，此后也一直在下降。相关研究把这一成果归功于政府在能源、地区互联互通和人力资本的大量投资，使得内陆省份的发展超过沿海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快速提高也是其中一项有利因素。

中国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另一表现是，劳动收入在整体收入中所占比重不断减小。最近的数据显示，自2008年以来，工人工资不断增加。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农村剩余劳动力减少。

这些因素都在促进经济发展。不过，中国收入不平等是否已达最高水平、是否即将持续下降还远不能确定。包括家庭工厂和机器、金融资产和财产在内的财富的分配差距，在25年来长了一倍多。财富分配不均导致收入不平衡。

库兹涅茨假说的潜在因素之一是，国家越发达，税收和转移就会越多，收入再分配相应会更大。的确，这曾是许多西方国家的模式。然而，通过税收和转移进行的收入再分配在中国作用有限。在中国，税前和转移前收入的不平等与税后和转移后收入的不平等没有太大区别。中国的税后和转移后收入不平等是高收入国家的三分之二。通过财政手段进行收入再分配，在缩小中国收入不平等上作用有限。并且，中国的个人所得税总额只占GDP不到1.5%，而高收入国家个人所得税在GDP中所占比重平均达到了10%。

因此，有必要通过税收政策加大收入再分配力度。税制改革外加教育、医疗、社保和户籍系统领域持续进行的包容性增长项目，应当进一步改善中国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状况。

这并不容易实现。如果没有什么回报，中国新兴中产阶级可能不会接受加税。政府必将继续提高公共服务的效率和质量。

实施重大财政改革无疑是一项挑战，不过，中国多次展示出其在制定和实施政策上的机智灵敏。中国政府表示，个人所得税改革将会放在工作首位进行推进。

在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的情况下，发展成果要让更广泛的人群受益，实现人人机会均等，那么，通过税收和转移进行收入再分配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关于作者

庄巨忠，亚洲开发银行副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