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虐待智障工人工厂被查封 老板娘被警方控制

一名工人抱着水杯在成品大白粉堆上发呆。《新疆都市报》供图

两条狗时不时舔着大铝锅里的面条。

　　新疆吐鲁番地区托克逊县有一家佳尔思绿色建材化工厂，10多名工人（其中8人为智障者）三四年来在这里遭到非人待遇。近日，周边邻居向媒体反映，这家工厂的工人逃跑就遭毒打，干活如牛如马，吃饭与狗同锅，还领不到工钱。

　　据调查，这些智障工人都来自四川渠县一家“乞丐收养所”。13日，该厂被查封，老板已于12日带领十几名雇工去成都，当地警方正在追查。

　　智障工动作迟缓呆滞

　　佳尔思绿色建材化工厂（以下简称佳尔思厂）位于吐鲁番地区托克逊县库米什镇老国道247公里处。

　　12月10日中午，记者来到库米什镇。在佳尔思厂隔壁的院落里，几个邻居介绍了佳尔思厂的情况。一家石英厂的王姓负责人说，这里的工厂一般10月停工，次年3月复工，工人每天工资最低150元，而佳尔思厂“从来没见停过工，工人一分工钱都领不到自己手上”。

　　佳尔思厂的空地上，粉尘近20厘米厚。一阵微风吹过，粉尘便往嘴和鼻子里钻。一名身着红色破夹袄的工人，拿着榔头，喊着“嘿嘿”的号子，砸向三四十厘米见方的原料石；装车工一块块捡起石头，缓缓转身扔进手推车。两人配合装满一手推车原料石，花了近半个小时。不远处，有工人步履蹒跚地推着手推车，将原料石运到机器旁，等待机器修好后进一步加工。虽然身上落满粉尘，但只有一名工人鼻子上遮着一片烂布，其他人没有任何防护。

　　工作区域内，除了喊号声，没有人说话；工人们的动作迟缓、呆滞。从13时一直到17时，尽管午饭时间早已过了，但没有人喊工人们吃饭。

　　工人来自乞丐收养所

　　10日23时，厂内白天停歇的机器开始运转。当晚，机器声轰鸣了一夜。

　　11日中午，记者在厂外观察时，被老板娘发现。记者亮明身份，称有人举报这里环境污染严重，所以拍照取证。闻听此言，慌忙赶来的工厂老板李兴林放下心来。

　　据李兴林介绍，他手续齐全，与四川省渠县乞丐收养所（也称四川省渠县残疾人自强队），签订过用工协议。渠县乞丐收养所的负责人是曾令全，“他组建了乞丐收养所，并向全国输送工人，让那些无法自理或是没有生活保障的人能够自力更生，打工赚钱。我这里现在有11个工人，3个正常，其他人智商多少都有点问题，只是没有残疾证。”

　　李兴林出示了一份签订于2008年9月9日的《劳务协议》，协议甲乙双方为李兴林和曾令全，规定由甲方负责乙方第二批5名队员的食宿和车费，并一次性支付乙方9000元，甲方支付每人每月工资300元，以银行汇款的方式支付给乙方。如果甲方丢失乙方队员，每丢失一名赔偿1000元。

　　“我前前后后接过来30名工人，有些当时看着有劳动能力，来了什么活都干不了，就又送回去了。”李兴林拿出自己与曾令全的合影说：“曾令全很有名，网上有很多他的介绍。”李兴林找出上个月支付过的银行凭条说：“我们每个月都给他支付工资。”凭条显示，交易时间是2010年11月12日，转账金额2520元，由一个叫蔡涛的人代转入曾令全账户。

　　对于佳尔思厂的情况，库米什镇派出所副所长付昌民说，派出所曾去佳尔思厂查看过，但厂老板说与四川省民政部门签署过用工合同，就没再过问。

　　目击

　　跑过两次被毒打两次

　　11日，李兴林带记者参观了工厂的淋浴室、厨房和工人的住房。李兴林说：“我们顿顿都有肉和菜，他们吃得很好，有些人来时提不动重东西，现在都可以干活了。”问及工人们为何不戴口罩，李兴林说，工厂有配备，但工人都不愿戴。

　　工人的住房共有5个房间，每个房间不到10平米，放两三张床。床或是用木头拼搭的，或是简易的钢丝床。有的床上，凌乱地放着肮脏的薄被子，褥子就是一层薄床单，或一层硬纸壳。

　　在工地上，40岁的王力，鼻子上挂着片烂布，他是工人中表达最顺畅的。他说，他来自黑龙江望奎县，在这里工作两年，从未洗过澡，两年间他跑过两回，被毒打过两回。“想跑掉是不可能的。”

　　14时，老板娘唤工人吃饭，大家似乎不习惯这个时间吃饭，老板娘喊了几遍，工人才回房间拿饭盆。“今天要好点，面里有油。”装面条的大铝锅放在地上，老板娘一勺勺舀给工人。两条狗进进出出，时不时舔着面条。老板娘举着大勺，冲狗叫了一声，见狗不离开，也就不再管了。

　　>>最新进展

　　建材化工厂被查封工人已被老板带走

　　13日20时50分许，吐鲁番地区托克逊县有关部门召开发布会，通报了该县对库米什镇一黑工厂“包身工”事件的最新调查处理情况。

　　托克逊县常务副县长杨锦说，13日上午得知这一事件后，托克逊县召开专题会议，并责成库米什镇、公安、国土、经贸委、劳动监察、工商、安监、卫生、环保、工会等部门主要负责人立刻前往现场查明情况，解救工人。

　　目前，托克逊县库米什佳尔思绿色建材化工厂已被查封，老板李兴林12月12日7时许已带领十几名雇工乘上开往成都的列车。托克逊县公安局已经与铁路公安部门取得联系进行沿线查堵，并派出公安干警飞赴四川。

　　现场只剩下佳尔思绿色建材化工厂老板娘，目前已被警方控制。

　　托克逊县正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企业用工情况大检查。

　　杨锦说，经初步调查核实，托克逊县库米什佳尔思绿色建材化工厂于2006年7月16日注册，法人代表为李兴林，主要经营大白粉、石英砂等。该企业用工主要是经过四川渠县曾令全负责的“渠县社会福利院乞丐收养所残疾人自强队”以劳务派遣的方式获得的。

　　杨锦说，托克逊县组织部、纪检委已组成工作组，追查相关部门的监管责任，根据调查结果进行责任追究。

　　据《新疆都市报》报道